花神来得很快,我并未退出去,直到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,我才松了口气。
宫娥欢天喜地的去报母子平安,院中一片欢呼。
小桃的话已在脑中过了数遍,后背冷汗连连,身上如脱了力一般。
我跌跌撞撞的走出门,抬眼便看见院中的夜垣。
他皱了皱眉,走过来扶我,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,扶我的手一僵,半伸着的手缓缓垂下。
“她和你说了什么?”夜垣拧眉问道。
我勉强一笑“傻姑娘以为自己不行了,同我交代后事呢。”
他眼中露出怀疑,我只好道“不进去看看么?”
夜垣朝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,沉默片刻后道“不了。”
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“我有些累了,若要兴师问罪,可否等到明日?”
他点了点头,宫娥带我去从前宿的房间。
静夜无风,枝桠被月色映上窗,隐隐的摇晃正如我静不下来的思绪。
如今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的真相,终于将神魂归位后知晓的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拼凑清晰。
在云塌上躺了半日也没能睡着,我披上衣服下塌,将将拉开门便呆住。
一袭墨衣的夜垣立在门口,脸色沉得厉害。
我还没开口问他在我的房间门口做什么,他便问道“你不是累了吗?”
我咽了咽口水“许久不在这里住,认床了。”
不知道他信了几分。
夜垣往前跨了一步,右脚已踩进屋内,一阵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。
我皱眉道“你怎么喝了这么多?”
夜垣拎起手里的坛子晃了晃,笑了“你最喜欢的石冻春,我每一年都让玉招去人间埋上一坛。”
听了小桃一席话后再听这些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他看了我半晌,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了,转而露出几丝悲戚“阿畹,你看,他在人间埋了七年,又在天上埋了六万年的酒,我也不差,从你走后到现在一年也没断过,所以,你是不是能看看我了?”
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,被他一把抓住手腕,将坛子塞到我手里。
“尝尝,味道怎么样?”
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,有点被惊住,支吾其词道“我今日不想喝酒,况且也太晚了,你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夜垣道目色顿时冷了下来,一瞬不瞬盯着我,脸上竟显出一丝狰狞“为什么不想喝?我的酒不如他的好?还是我哪里比不上他?”
他一步一步逼近,我连连后退,碰到了桌子后我将坛子一放,一个闪身挪开。
喝道“大半夜的发什么酒疯!我要睡了。”
夜垣冷冷地笑了两声“酒疯?不喝酒我就已经疯了。”
忽然伸手朝我袭来,我连忙抬手去挡,一击便后退了两步,没料到他竟会下这样的狠手。
他招招狠绝,我只得拼全力与他斗,一来一回便过了百招。
房间狭小有碍发挥,我边打边往门口退去,准备在院中与他好好战一场。
可这一退却不慎留出了破绽,高手过招,一招便是致命,何况是两位上神之间的斗法,这一闪神,几大空门顿时被他制住。
肩膀猛地被抓,疼得我抽了口气。
我想起小桃同我说的最后那句话,她说“上神,尊上他已经疯了,求你救救他,只有你能救他了。”
只想说小桃啊小桃,你算是看错人了,这个疯批没杀我就不错了,还轮得到我去救他?
下一刻便被夜垣压着仰躺在石桌上,后背触上一片冰凉。
他抬手一抓,原本房中的酒坛“倏”一下飞来,他仰头灌了一大口,“咣”一声丢在地上,俯下脸来。
我急忙想别开脸,下颌却被他死死捏住动弹不得,唇舌被挑开,一大口烈酒灌了进来。
呛得我不住咳嗽,烈酒从嘴角溢出,顺着流到桌上,剩下的部分又被他吞了回去。
我只能囫囵地咒骂“唔,你这个疯子,滚开,放开我……”
夜垣稍稍抬起头,身上溢出危险的气息,“凭什么他可以,我就不能?嗯?”
我冲他吼道“因为我不喜欢你。”
夜垣阴狠一笑“没关系,我喜欢你就行了,等我灭了魔族,再将你关起来,阿畹,你会是我的,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。”
说完又低下头,唇上蓦地一痛,口中有了血腥味。
“嗤啦”一声,衣衫应声而碎。
原本披着的外衣早在打斗中掉落,身上本就只剩一件里衣,经他这么一撕,只剩几块碎布挂在身上。
他眼睛立马红了,埋头啃上脖子。
我边喊边拼命地反抗,喊着喊着竟喊出了哭腔。
身上的人一顿,抬起头来,眼中几番转换,从迷乱到茫然再到慌乱。
夜垣陡然起身,后退了两步,慌乱地脱下外衫将我裹住扶了起来。
我拢紧衣襟,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。
“啪”一个耳光响彻深夜。
那一巴掌我用了全力,扇得他侧开脸,久久也没转过头来。
我仍不解气,凝了三成修为的一掌拍在他身上,夜垣纹丝未动,也没用法术抵抗,闷哼一声后,嘴角却有鲜血溢了出来。
我仍在愤怒地喘息着,忿然盯着他。
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夜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。
我指着院门道“滚出去。”
默了片刻,他转身走了。
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宫娥进来,怯怯地行礼道“上神。”一律垂着头不敢抬起。
我知道人是夜垣派来的,这是作何?让人来看他干的好事么?
“都滚。”我冷然道。
在她们退出院门之前又道“记得管好你们的嘴。”
我一刻也没留,回了少净天往云塌上一倒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或许是我脑子真的缺根筋,被人非礼了竟还睡得很香,梦里已将夜垣大卸八块一回。
清晨被一宫娥叫醒,彼时我正在梦中将夜垣揍得酣畅淋漓,忽然被叫醒,华丽的收尾被打断,怒气就涌现出来了。
宫娥怯生生地说昨夜我命她今早一定将我叫起来。
我想了许久才想起来,为何我为这么一个懒惰的人为何主动早起。
昨日我想过,夜垣和天帝立场一致,这一场天魔大战的争端,恐怕夜垣在背后出的力不下于天帝,所以他二人定然会极力反对这门婚事。
凌霄宝殿一派庄严肃穆,天将驻守两侧,见我来了忙对我行礼,却拦着我不让进去。
与其让天帝偷摸找理由把婚约取消,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天帝面见朝臣时去闯凌霄宝殿,将这门婚事摊开来说,相信昨日硝野的事传开之后,定有部分人支持停战。
两位天将也只是象征性地拦一拦,应当还没有那个胆子敢真的与我动手。
我直愣愣地冲了进去,众仙见我来也不见惊讶,我抬眼往上首一看。
不得了了,出大事了!
我原本以为天帝见了我定会大发雷霆,谁知他此刻的表情却分外慈祥。
让我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场,总觉得那笑容阴森森的很。
“上神来得很是时候哇。”天帝道。
我觉得我来的应该很不是时候。
直到天帝将事情全部说完,我走出凌霄宝殿后,仍是觉得有些不真实,有些飘飘然。
在我看来,事情不应该如此顺利啊。
婚事竟然就这么定下来了?而且天帝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,让我觉得莫不是他有什么阴谋。
刚出了南天门,一个仙官便拦下我,将我引至太上老君处。
看来佛祖替我开了一扇门势必会为我关一扇窗,听道法的苦日子又要来了。
没曾想这九天之上一个个神仙都不大对劲,老君他竟连道法也不讲了,直接将我与魔族联姻之事摊开来说。
直言我大义,救六界苍生于水火。
我平时虽脸皮厚到一定层度,但那都是小打小闹,这种普度众生的话,令我惶恐得很呐!
其实我也就是去硝野耍了一回嘴皮子,连手都没动,拯救苍生属实有些言过其实了。
我还是愿意走谦虚路线。
昨日太上老君已面见过天帝,怪不得这事情办得如此顺利。
太上老君他德高望重,门生众多,若天帝还一力阻拦,那场面就不大好看了。
是以今日见到我时天帝的慈眉善目装得相当到位,仿佛停战是他盼了多年的事情。
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恨不得让天雷将我给轰了。
……
“阿畹,你是来找我商量成亲的事宜来了?”炎极进门后吊儿郎当地往椅子上一坐。
昨日从太上老君处归来后,我派人去传信,约炎极一叙,将地点约在了人间的一座茶楼。
见我不答,他又坐直了些“难不成你是想同先生我提前联络联络感情?”
啊!这倒不是,我与他在人间那一遭可以说感情颇深,联络就不必了。
至于商量婚事嘛,我在人间嫁过一回,毫不谦虚地说,我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经验的。
譬如怎么数聘礼这种,绝对不在话下。
我与炎极说了我的想法,炎极说“那感情好,我在洞房一事上也可谓是身经百战,我们各司其职。”
本尊无了个大语。
我摸了摸鼻子“现在退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?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