蒯良知道自己对纤纤的误解是多么的低级,他一点一滴地回忆着,反思着自己犯过的那些错,先入为主,不加分析,不问情由,不辩真相,刚愎自用。
如果以这样的性情入世,那自己将成为一个容易受人唆使,被人操控的糊涂蛋,想通这一节,他不禁脊背发凉,出了一身冷汗。
在后面的时间里,他足不出户,只待在自己的住房之中,盘坐床上,面向墙壁,不吃也不喝,一直在冥思苦想。
就这样坐了两天,贺元才觉出不对劲,闯入他房间,发现他一动不动,尝试着喊了他两声:“尉迟师弟,你整天将腿盘根错节,与墙壁促膝谈心,如坐针毡,所为何来?”
一直心静如水的蒯良终于被贺师兄乱七八糟的成语给惊动了,以前倒不知道贺师兄酷爱用成语,而且现在越用越偏,实在让人想把他送进私塾再去深造两年。
他简单回答道:“所谓面壁功深,不要打扰我修练!”
“哦,师兄五体投地,对了,师傅对你刨根究底,之后猛虎下山,千叮万嘱,说丙级弟子的入院测试你要刻骨铭心,念念不忘!”
蒯良心中一动:“贺师兄,你为何总爱滥用成语?”
贺元才道:“家父嫌我不通文墨,希望我武优则文,文优则武,以后文武双全,学富五车,因此我在日常中练习出口成章,这叫嘴耕不辍,口不释卷!”
最后这两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,对学问的理解完全跑偏了。
“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一篇文章的深度不一定在于辞藻的华丽,而在于见解的精准”
贺元才想了想,点了点头,蒯良趁着他又要‘嘴耕不辍’之前立即劝道:“过来,跟我一起面壁,不要说话,自己好好进行一翻深度思考!”
这一套住房的四个人经常会有一些交流,谈论着彼此之间的修练心得或者对某些事情的领悟,并且相互认真地尝试过各种实现方法,即使有的事情显得稍许荒唐,所以现在蒯良的提议,贺元才也没有嗤之以鼻,只是踌躇着:“有用吗?”
蒯良点了点头,不再出声,贺元才将信将疑,想了一会,爬上床去,与蒯良并肩而坐,面壁苦思。
再过得一日,贺元才已经倒在床上睡了一夜,到了第二天一早,他一睁眼便想到了自己的问题,又坐了起来,继续面壁思考自己为何学文不成。
过不多时,令狐勇又跑了进来,打量着两人的面壁行为,奇怪道:“二位师弟这是在作甚?”
贺元才故作深沉:“面壁功深”
“哦,练功啊,住房中能有多少灵气,不如去静林院打坐,那里灵气充沛……”
“非也,我们在面壁思考,令狐师兄,你比我早进院半年多,你知道你为何还不能升上乙级弟子?”
这一问戳到了令狐勇的痛处,他没有学会师傅的元炁操控之术,始终不能升到乙级弟子。
贺元才将蒯良的话套了上来:“一篇文章写得好,绝不是因为词藻的华丽,而是因为见解的精准,师兄,跟我们一起面壁,不要说话,自己好好进行一翻深度思考!”
令狐勇细细一想,觉得有些道理,难道冥想真的可以助自己搞清楚某此一直未曾注意的细节?
他站到了一边,面向着墙劈,也开始思考起来。
待到半日之后,令狐谋又进来了,他看着房间里两坐一站的人,问道:“三位又在交流什么功法?”
贺元才回应道:“令面壁功深,狐师弟啊,你修行中有什么障碍吗?”
令狐谋道:“没有啊,我比你晚入院,都快要进行乙级测试了”
贺元才一下蔫了神,令狐谋的修行现在都强过他哥哥了,自己才是垫底的,哦,不对,垫底的是身边的蒯良,他总算有了一丝丝安慰,完全乎视了蒯良入院才十几天。
“那么,你在学问方面有什么障碍吗?”
“我们兄弟自幼拜入学问深厚的夫子门下,文章诗词也过得去”
真是人比人,气死人,贺元才没有什么可说的,只得重复那句话:“一篇文章的好坏,不是看词藻的华丽,而是见解的精准……”
“我的见解是夫子一直赞赏的”
“……”
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显摆了,贺元才翻了翻白眼,不再理他,继续面自己的壁。
令狐谋道:“我不知道各位在面壁什么神秘神功,不过现在丙级入门测试已经开始了,明天是乙级升级测试,三位有什么见解?……”
话音未落,面壁三日的蒯良二话不说,弹身而起,夺门而出,拎着自己的长枪就冲出了住宿区。
屋中的三人都愣得一愣,贺元才叹道:“尉迟兄弟真是静若处子,动如脱兔啊!”
突然门口人影一闪,蒯良又折了回来,依在门框上问令狐谋:“丙级入门在哪个院子举行?”
“剑仙院,破音堂”
“多谢师兄!”
虬龙院弟子升级有两个途径,一是师傅证明,二是升级测试,得到资格
之后,需要进行一项入门测试,刷下名不符实的人,然后将同级的弟子排名,以便日后竞争。
像蒯良这样就是师傅证明的,需要再来一项入门测试才算稳了。
蒯良冲前面的剑仙院,破音堂便是其西面主楼的一间大堂,这间大堂异常高大宏伟,刚得到丙级资格的弟子济济一堂,却依然有大片空余的地方。
蒯良觉得自己是来晚了,不声不响地进入大堂,还好测试没开始,只有一名乙级弟子在前方的台上,指着墙上的画像向众人介绍着什么。
墙上那副像是一名年轻男子的肖像,台上另外几名乙级弟子对画像很是尊崇的模样。
前面那名弟子道:“大家退后,留出一条道,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拓跋龙师兄自创的破音飞剑!”
众弟子立即分立两边,让出了从前方到门口一条笔直的道,门口有人叠放了两块硬木制的厚厚的靶子。
蒯良这才明白,这个肖像就是拓跋龙的画像,而破音堂,想必就是为了纪念拓跋龙自创了突破音障的飞剑而立。
在众弟子翘首以盼的眼神下,前面那弟子擎着一把长剑道:“拓跋龙师兄在生时,敢于大胆创新,将长剑形状作了修改,去掉护手,剑身更窄,剑尖的形状更适合高速飞行,因此更方便突破音障,来,大家听听声音和剑的去势!”
说罢,这名乙级弟子深吸一口气,运足功力,一瞬间破音堂中灵气疯卷起来,除了少数武道修习者以外,大部分弟子都能感受到这股灵气的波动。
蒯良也感觉到了,而且感受很深,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饥饿之感,这不是腹中的饥饿,而是身本对这些灵气有着拥有的渴望,就如同本能一般,他很是奇怪,自己的修武道的,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。
他此时意识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了,在灵气翻涌的时候,竟然不由自主地拦掉经过的灵气,并开始将灵气吸入周身大穴之中。
台上弟子集齐了灵气,但总感觉有一些不足,他修为不够深,这样的状态是不能施展出破音飞剑的,他又重新运了一个气,感应了一下厅堂中不多的灵气,重新开始汇集。
但是这一轮更糟糕,灵气不但集不拢,反而好像被拉扯而出,只剩下了他自己的本源真气,他立即停了功,眼神更是诧异,他明明感觉人群中有人拦截并吸走了汇入的灵气,还趁机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的百汇,却发现并没有人大量地吸入灵气。
他没有想到有人会以周身的其它大穴吸纳灵气,此时厅堂中的灵气已经稀薄,蒯良总算制住了自己吸纳灵气的身体,现在只觉得自己功力充沛,有着使不完的力量。
台上其它乙级弟子都诧异看向了中间的弟子,不知道他怎么停了下来,他只得悄悄向同级弟子道:“大家小心,这群新人不简单,刚才人群里面有人施展手段捣乱,里面有内奸”
台上其它人吓了一跳,悄悄商议两名,便有一个跑了出去,中间的弟子还在装模作样,嘴唇微动目不斜视地对其它人道:“帮我一把,不能把这次演示搞砸了,不然太对不起拓跋龙师兄。”
台上其它弟子一齐悄悄出手,围在两侧,将自己的本源真气调起来,直接传入中间弟子身上,得到所有人的支持,他终于集齐了所需灵气,御起长剑,猛地向门口的靶子射去。
大厅众中只见到长剑一闪,没有看清轨迹,便已经扎入门口两块厚厚的硬木靶,前面那块四分五裂散开,这时飞剑破空的声音才入耳,跟着木靶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