蒯良伸手双手虚抓,至阳罡气立即压得两人动弹不得,他的至阳罡气刚刚练成,况且只有三层,威力有限,但对付两名丙级弟子,刚刚够了。
将两人震晕后,刚要抬脚下山,那杀手竟然举刀向地上的弟子冲去。
“干什么”蒯良立即施展至阳罡气,裹住杀手往回一拉。
这是杀手今夜第二次被至阳罡气裹胁了,感觉头晕目眩,差点承受不住。
“斩草除……”等蒯良放了手,杀手解释了半句,便看到蒯良那杀人的眼光,赶忙把话咽进肚子,不敢再作声了。
二人就这么迎着寒意彻骨的山风,向着深不见底的云雾之下逃去。
来时有人照拂,未觉辛苦,去时也未多留恋,人一但轻易得到,往往不太容易珍惜,蒯良这一走,应是回不来了,只是在这里得到的好处,诸多修行的领悟,在日后也使他时常梦回。
翌日早上寅正时分,剑院首尊虬龙先生便起床了,此刻正在内堂打坐,天地灵气随他的意念缓缓汇集,直上云宵,片刻后,虬龙先生脸现艰难之色,眉头微皱,然后吐出一口鲜血,副尊檀石闵立即扶着他,端上一杯参茶。
这间内堂颇为宽敞,是虬龙先生专门修炼用的,平时不会有第二人在场,但现在却让檀石闵在侧,说明情况有些异常。
虬龙先生叹道:“渡劫登仙,竟是这般的难,我至阳罡气已经至九层,拼着心脉的损伤,引天地灵气直至九重天,却依然未动天雷!”
渡劫登仙必须引动天雷,利用天雷之力,才可将体内灵丹转为金丹,但天雷之威十分强大,稍有不慎便非死即残,如果不能惊动九天之上的天雷,那说明修为还不够以渡劫登仙。
檀石闵安慰道:“直接羽化为飞仙,本就九死一生的事,若是虹化为散仙,倒也稳妥些”
虬龙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坐回榻上,羽化成为八品飞仙,本就困难,若是顺位修了九品散仙,修为便会被封印一部分,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突破到飞仙,没有强大的修为,谁能保护这虬龙剑院?
檀石闵自然也知道这层关系,燕国内乱一触即发,敌人虎视眈眈,步步危机,首尊第一次尝试突破渡劫,便有人潜入查访,还引起了这次外敌入侵,真是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。
这时门外传来值守弟子的声音:“首尊,前坪师弟遇袭,那尉迟良反下山去了!”
檀石闵吃了一惊,叹道:“在演试的时候,我就看出这小子很是可疑,未经百汇而直接引灵气入体,能如此做的,除了仙人,就是妖族了”
虬龙先生却是面不改色,微笑捋须道:“纤纤那丫头虽然身份高贵,但自幼便与妖族的异类混在一起,定是被人利用了。”
原来虬龙先生早就怀疑蒯良,只是碍于尉迟家以及上面那位当阳侯爷的面子,才不惜以破音飞剑和至阳罡气为代价,诓骗蒯良去做卧底,实则是将他赶出了虬龙剑院。
而卧底这回事,并未落下证据,他故意不告知其它人,更是落实了蒯良叛逃的事实,就算以后侯爷问起来,也有交代了。
毕竟自己渡劫登仙的前途不明,不能留一个隐患在院中。
至于纤纤,身份自是高贵,她的修为高深,但从来不理俗务,所以入侵的事应与她无关,就算檀石闵在话头上也不敢数落她,只是气愤道:“那小子皇家武技那般纯熟,没有数年之功不可能练到,定是多年前便诓骗了纤纤。”
虬龙先生笑道:“你放心,我已经将至阳罡气功法传了前三层给尉迟良。”
“你怎么……”檀石闵回过味来,笑道:“对啊,至阳罡气妖族是不能练的,他若抵抗不了这个诱惑,只会经脉爆断,非死即伤。”
所以说在这世上,一个人如果轻易给了别人很大的好处,多半没安好心。
檀石闵放下心来,走去外堂向那两名守夜弟子了解细节。
过不了多久,檀石闵又折回来,眼中满是惊异,甚至是惊吓。
虬龙先生以为又出了什么事,却听檀石闵道:“首尊,那两名守夜弟子伤在至阳罡气之下!”
接着他转述了两名弟子的话,虬龙先生听罢,腾地站了起来,同样充满惊愕,二人大眼瞪小眼。
半晌,虬龙先生才道:“尉迟良……竟是将至阳罡气练成了?”
檀石闵点了点头,二人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,看这情况,尉迟良是在一天之中成就了三层至阳罡气,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啊
二人的心中如同此刻夜晚的山风,又是翻涌又是寒冷,一来震惊于尉迟良的天赋,二来震惊于二人都猜错了,这尉迟良竟然不是妖族。
虬龙先生想了想,突然笑了,捋着白须又安心坐下了。
“由他去吧!”
檀石闵不禁佩服他的定力,果然是快要登仙的人啊,胸怀就不跟别人不一样。
他哪里知道虬龙先生的想法,就算蒯良既不是妖族,也不是敌人,那虬龙先生还可以让他的卧底身份变成真的,反之,蒯良便是叛徒,无论
蒯良是什么身份,都是在他一念之间,他都可以给当阳候一个交待。
思虑之圆滑,也是虬龙先生立于不败之地几十年的原因之一。
不过思虑再圆滑,也有想不到的事,那两名守夜弟子回来报告示警之时,正遇上尉迟旬,听闻义兄反叛,他二话不说,回头就找到自己的姐姐尉迟冷月,二人也不通报师尊,就直接下山,清理门户去了。
姐弟二人到得山下,已经是天亮了,他们不知道错过了剑院的全院大会,在一阵集合铃响之后,全院弟子在院中听到了一个消息,丙级弟子尉迟良昨夜反下龙首峰去了,虬龙先生发布的宣告,丙级弟子尉迟良因涉嫌泄露龙首峰道路,导致前日杀手的入侵,将其在虬龙剑院除名,逐出师门。
全院弟子都是懵的,上龙首峰的其它道路,想来是本院的绝秘,一个丙级弟子怎么会知道的?
大会过后,剑院的师傅们又私下聚在一起讨论,决定立即展开行动完成两件事,第一是尉迟良既然被除名,他在剑院学到的一身修为必须废掉。
所以大家建议号召剑院在外的弟子,遇到尉迟良之后便动手废了他,却丝毫没想过尉迟良这十几天在剑院能学到多少东西,这事大家也知道就是敷衍一下,凭尉迟家的声望,未必真会有人动手。
第二便是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家弟子,看看还有谁是这般居心叵测,有反下龙首峰的迹象,要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。
这事不查不要紧,一查之下,发现尉迟家的两名弟子不见了,于是大家又一次慌了神,莫非这尉迟家是一伙的?他们在学院不和啊!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?
尉迟冷月带着弟弟追蒯良,却不知道自己的师门正派出人来追自己两人,可谓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二人御剑而行,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之后便只能徒步追赶,身上虽然有银钱,但山下却人烟稀少,哪里有马车给他们买的。
好在山下地势力平坦,没有多少岔道,姐弟两人追了一个多时辰,终于看到尉迟良的背影了,对,就是他,如果再晚上半分,前面就是岔道密集的集镇,那时候可就真追不上了。
蒯良耐力悠长,那杀手有些跟不上,蒯良心急之下,一手拖着他赶路,眼见进了集镇就有藏身之处了,不曾想,身后一声娇叱:“大胆尉迟良,还不束手就擒!”
一回头,一身红裙的尉迟冷月御剑飞来,拦住了去路,后面跟来的尉迟旬上气不接下气,依旧喘着粗气,一口一个:“叛徒,无耻败类,快快回山请罪”
蒯良没有慌张,咧往开嘴笑了笑:“两位来得好快啊,累坏了吧?”
姐弟两这才回过味来,这尉迟良的皇家武技练得那般纯熟,而自己跑得太仓促,几乎耗费了所有体力,此刻二人联手只怕也讨不了好,何况对方身边还有一个帮手。
姐弟俩迅速互相靠拢,那杀手浸淫多年,自是知道分则力散,更容易各个击破,哪里会等他们姐弟靠拢,拎着手中刀便向较弱的尉迟旬冲了过去。
蒯良更是吓了一跳,自己是不可能伤虬龙剑院的弟子,但这杀手可是真正的敌人啊,他一心慌,伸手抓向杀手,往后一扯,那杀手刚刚抽出一截钢刀,就被一股无形大力扯到后面,摔得全身要散架了。
这是第三次被至阳罡气裹胁,这一绝真不是人受得了的,他不由怒道:“你干什么?”
蒯良手往回招了招,杀手的刀飞入他手中,他冲那杀手嘿嘿一笑:“我手中没有兵刃!”
杀手气结,不再动手,瞪着蒯良,看他拿了兵刃又能比对方高明多少。
这是一把普通的钢刀,虽然普通,倒也结实,钢刀入手,蒯良便心静下来,下意识地左手握住刀鞘,置于左胯,右手按刀柄,身躯自然地半蹲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摆出这般姿势,只是自然顺势而为。
一时间,他的内心清净,灵台空澈,静若待捕食的猛兽。
此刻的气势如同山岳临渊,任凭风霜,雾霭,雷电的侵袭,我自巍然不动,屹立不倒。
明明他只是一个半马站桩,身子低了一截,在气势上却仿佛站出一个高大的身影,产生一股无形威压。
尉迟姐弟有一刹那的恍惚,二人将气喘匀之后,两把飞剑划破空气呼啸而来,飞驰的能量在地面带出一线笔直的烟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