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德祖出大厅,迈步向门口,隔着日光,他看见周大顾的背影。对于自己这位送财童子,他还是由心的喜欢,若不是两人立场不和,左相非要除周大顾。他还真觉得养一条会叫,会写诗,还能挣钱的狗,是个不错的打算。出门一路,他脑海中想好剧本,就按照昨天说得演的。他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诚实爱民的富家少爷,而周大顾来找事,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。他才是背弃大众的小人。昨夜里,周大顾是不愿意这样演的,他理解文人嘛!都喜欢一些没有用的名声。所以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,威逼加利诱总算是劝说周大顾好好演这一场戏。小跑一路,杨德祖在脑子里想好一会自己该用那种形象,表现自己的宏伟光大。要怎么说?周大顾你这个无耻小人?不对!好像是骂自己了!周大顾,你这个只要钱不要百姓的卑鄙书生?对,有这种感觉了,跟别人平日里骂自己一样!杨德祖一步走进光里,他一只手拉在周大顾肩膀:“周大顾,你这个……”“砰!”蓝天投行门口,人群静下。所有人的目光,落在周大顾杨德祖两人身上。杨德祖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,我什么时候手劲这么大了?难道我境界又进步了?或者是……今早上那药,对肾真的有奇效?“周……?”杨德祖愣住:“你哭啥?”剧本上,没有这一段啊!周大顾抬起头,眼含热泪,靠在门框上:“杨少爷,求你给我们下层人一条活路吧!”“不是……我……咱们?”杨德祖疑惑,你改词了?咋不告诉自己,真是:“好大的胆子!”周大顾靠在门框,那一刻他的眼泪正好落下,地上灰尘激起,他极力练习颤音,就是为得哭的真实。“杨少爷,我周某人已经把祖传的生意让给你了!你还想怎么样?”“为何不愿意给我们这种,下层蝼蚁一个活路!”“难道,这青雪府的钱,你们杨家要挣完!难道这世间的路,只有你们杨家能走!”“我祖传的生意,都已经被你们杨家夺取,为什么还不放黎民百姓一条生路!”“诸位,你们难道不清楚,做生意是要赔的,我周大顾平日里不收十两银子以下的钱,就是怕赔你们的钱财难以交代!”“你们在杨家投钱,他们只说,这门生意能挣钱,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,这生意赔起钱来可是血本无归啊!”少年读三国,周大顾与他人不同。他敬玄德公。若能靠一滴泪水打天下,这泪就该流!少年人靠在门框边,眼泪不住流,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。任谁也看不出,这还是站在府学意气风发的周鸣州!蓝天投行门前,人群涌动,看着热闹的,疑惑不定的,一脸嘲笑的,拼命往前面挤的,百人百面,众口纷纭。“这……周鸣州,说的真的假的?”“谁知道啊!杨家不是放出消息,这生意本来就是杨家的,是周鸣州代为打理,为何今日?”“狗屁!我是宁愿相信周鸣州,不愿相信杨家,你们难道不清楚杨家都是什么人?”“也是啊!杨同知我没见过,可猛虎帮的人没少拿我家的橘子,我可没见过回头钱。”“挣钱生意是杨家的,这消息不就是猛虎帮的人放出的?”“嗯?我也是从我在猛虎帮里当小头目的小舅子那,知道的消息!”“难道,杨家真的骗我们?”杨德祖脑袋转一圈,这才反应过来,周大顾这是把自己耍了!他不但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。还从咱手里拿了五万两的银票,这个坑还要咱杨家来填!真是好聪明的读书人!“该死的!”杨德祖哪受过这种窝囊气,照着周大顾的后背,脚高抬准备踹。周大顾苦肉计进行到底,感觉到杨少爷的姿势。他换了个方向,准备让自己一会趴地上的姿态更狼狈些,两撇胡子的商贾,连忙拉住他:“少爷,人看着呢!和气生财,和气生财!”“咱们要的是生意,要的是银子!”“这点小伎俩,您看我的!”他使了个眼色,人群里,有几个粗犷的声音开口说话。“唉?周鸣州这一来不就证明,生意可以做了?”“对啊!咱们求财,谁管他周鸣州,李鸣州的,只要这生意不是假的,能带咱们挣钱,你还管他作甚!”“我可是听说了,昨天,在芳草阁,周鸣州一天可收了十万两白银,那银子当砖都能给我盖一个二层小楼。”“对,我昨天在芳草阁门口看了,那大龙虾,你们见过吗?我还看见一个妖兽虎怪的头,普通人吃了,那气血一冲,不得立马破镜!”“这都是钱闹的啊!”“不管你们,敢不敢这生意,反正这生意不是假的,你们不投,俺就要抢第一份了!”杨德祖得意大笑:“周鸣州,咱不管你是什么目的。”“吾是要多谢你了,咱们今日打开门来做生意,你要是没事,就请一边去,不要挡着咱们大门!”“不然,我可是要报官了!”周大顾无奈站起,站在门口才气聚于口大声喊叫:“不能投!不能投!”“你们会倾家荡产的!这不是一门生意啊!”有人信他,站在门口举步不前,有人一把把周大顾推开。他从人群中越退越远,身子转动,远离大门。周大顾站在巷子口,看着面前的人潮,贪婪蔓延,这趋势他已经无法阻挡。朱小五随风出现在他身边,一脸不解:“你来这,就是告诉别人,你的生意被人抢了?”“周大顾,你不会觉得在杨家大门口哭一场会恶心他们吧!”“你要是这样想,还不如在府衙大门口哭一场呢!”周大顾摇头:“目的已到,回去吧!”“回哪?”“回家!”“可你做了什么,你什么都没干?”周大顾从怀里掏出三文钱,放在茶摊上,他举起大瓷碗:“我做了这个瓷碗,又当着众人的面,举起瓷碗!”“砰!”瓷碗落地,碎片溅起。“小五哥,你心里不安,就是因为我把瓷碗举起,你知道它要碎,却不清楚什么时候碎!”“回去吧!”朱小五拉住他胳膊,面上比便秘还要难受:“你总要告诉我,你今天做了这一切到底是干什么?”“让杨德祖把黑锅戴好!”“那我们在等什么?”“等,瓷碗破碎!”“你真的什么都不做?”周大顾看向蓝天投行,几个面目狰狞的游侠,手里举着银子,往投行里挤。“我已经干了!”“五哥,你不会看不出来吧!”“那怎么会!”朱小五脑袋空空,却强装一切都知道:“我自然是知道你的目的!”“那就让瓷碗再飞一会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