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安与皮尔特沃夫，外海。</br>在领风者们在世界各地艰难抵御亡灵入侵的同时，迦娜和李维也始终在那黑雾结界之中，与莫德凯撒拼死鏖斗。</br>变革之风与冥界之王，两位神明的浩瀚伟力，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。</br>恣虐的气流和狂涌的黑雾，就像是两道迎面相遇的洪水飓风，</br>二者在这方结界空间内不断纠缠、碰撞、对冲，交手间掀起万顷乱流、卷碎飞云无数。</br>如果不是莫德凯撒的黑雾结界隔绝了内外，那恐怕光是这场真神之战的冲击余波，就足以在大海上掀起千重巨浪，碾碎无数亡灵。</br>“破灭之锤！”莫德凯撒不知第几次将李维从自己身前拍飞。</br>但迦娜的炽烈气流却总能完好地护住他的身体，她的复苏季风也总能让他在疲惫后恢复如初。</br>只见李维的身形转瞬间倒飞出去上千米，直到撞到那凝实的黑雾结界才堪堪停下。</br>可一转眼间，他就又在迦娜神力的加持之下，席卷着无尽的狂暴气流，挥舞着风暴凝成的无形之刃，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。</br>“这...”莫德凯撒越打越觉得不对劲。</br>按照他的设想，迦娜女神不是应该随着她麾下信徒的消逝，而变得越来越弱么？</br>怎么双方打了这么久，迦娜的神力不仅没有变弱，而隐隐地变得更强了一点儿？</br>这一点其实很容易解释。</br>莫德凯撒分出神来，透过那氤氲的黑雾结界，遥遥往祖安与皮尔特沃夫的方向一看：</br>只见那道在他眼里一触击溃的海防大提，现在仍牢牢地屹立在那儿。</br>此时涌入凡世的亡灵，已经多到了占据了莫德凯撒视野内的整片大海。</br>夕阳已经落下。但那片遮云蔽空的荧光鬼火，却几乎将这黑夜照成了阴沉的白昼。</br>可即便如此，双城的海岸防线也依旧屹立不倒。它骄傲地屹立在那亡灵之海的正前方，为身后那灯火繁华的城市，阻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死亡浪潮。</br>“这些人类，竟然守到了现在？”莫德凯撒不敢置信。</br>他人生第一次为凡人的力量，按捺不住地感到惊讶。</br>祖安与皮尔特沃夫，这座城市在两年多前还是一个依附在诺克萨斯帝国的羽翼之下，连一个帝国战团都要当天兵天将小心伺候的孱弱城邦。</br>可现在，它的人民却勇敢地站在了那毁天灭地的亡灵之海面前，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有退缩！</br>城还是那座城，人还是那些人。</br>弱小的双城人，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？</br>“不...”还不仅是双城。</br>迦娜女神那丝毫未曾削弱的神力已然说明，不仅是双城，在恕瑞玛、德玛西亚、诺克萨斯、艾欧尼亚、比尔吉沃特——</br>符文之地的每一处战场，领风者都没有退缩、没有溃败，更没有被消灭！</br>“我说过。”迦娜那空灵而有力的声音，在这时平静响起：“我们的人，一定能完成任务。”</br>“可你的傲慢却让你目空一切，让你看不到凡人们拥有的伟力——而这就注定了你的失败，莫德凯撒。”</br>“失败？”莫德凯撒笑了。</br>他有些恼火，但更多是嘲弄地反驳道：“是，我承认，那些蝼蚁的表现超出了我的想象。”</br>“他们在我的亡灵军团面前坚持了这么久，这很了不起。”</br>“可是...”莫德凯撒声音冷了下来：“这又能改变什么呢？”</br>“蝼蚁，终究只是蝼蚁！”</br>“面对吞食天地的大洪水，蝼蚁的挣扎只能拖延他们溺死的过程，让他们在死前承受更多的绝望和痛苦！”</br>在莫德凯撒看来，迦娜现在的表现，只不过是一个绝症病人的回光返照罢了。</br>是，那些领风者的意志力和战斗力都强得超乎他想象。</br>可他们的体能是无限的吗？魔力是无限的吗？武器弹药是无限的吗？</br>都不是。</br>“我倒要看看，你们还能坚持多久！”莫德凯撒冷笑不止。</br>他那千万亡灵大军，到现在可能就折损了个零头。</br>而领风者呢？领风者在世界各地紧急动员起来的军队，加起来能有100万就不错了。</br>无论怎么说，此次会战兵力是几千万对一百万，优势显然在我！</br>而战争从傍晚一直打到天黑，领风者们的体能和武器弹药，也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。</br>领风者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。别看他们守到现在都没有溃败。说不定下一秒，那摇摇欲坠的防线就会轰然倒塌。</br>莫德凯撒正这么想着...</br>“撤了？”他就看到海岸防线上的领风者，突然开始纷纷向后撤退。</br>他们放弃了自己坚守已久的海岸防线，正拼命地向后方城市收缩。</br>“哈哈哈哈...”莫德凯撒不禁大笑：“迦娜，现在又如何？”</br>“你的信徒们已经坚持不住了——你所说的‘凡人的伟力’，现在又在哪儿呢？”</br>迦娜沉默不语。她似乎已经因这一幕陷入了绝望。</br>领风者的这次撤退，看起来只是一次有限的战略转进。但谁都看得出来，它同时也是一场大溃败的开端。</br>毕竟，最坚固的海岸防线都守不住，等亡灵们涌入城区，师老兵疲的领风者就能守住了？</br>“哈哈哈。”莫德凯撒得意地欣赏着这一幕。</br>他看见那些领风者如丧家之犬一般，一边竭力用各种武器拖延亡灵进军的脚步，一边狼狈地向后方奔逃。</br>渐渐地，随着领风者的不断撤出，那亡灵之海也终于在这一波冲击下淹没了那海岸大提，涌入了后方的繁华城市。</br>一时间荧光覆地、鬼火冲天，城市缓缓被亡灵的浪潮吞没，眼见着就要倾覆。</br>虽然沿海城区的居民，早已在领风者撤退之前，就已经撤退到了更后方避难。</br>可双城就这么大，又哪有那么多后方可躲？</br>等亡灵大军越过这沿海城区，涌入城市腹地，那等待双城数百万人的，就会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屠杀盛宴。</br>“看吧，迦娜！”莫德凯撒冷笑道：“你想守护的那些凡人，很快就要在你的面前消亡殆尽。”</br>“而缺失了这数百万人的信仰，你又能在我面前坚持多久？”</br>迦娜还是沉默，像是再没底气反驳。</br>莫德凯撒得意地看向她，似乎是想欣赏这位女神眼中浮现出的绝望。</br>可他看到的却不是绝望。</br>而是平静，平静中蕴藏着无声的愤怒，一如早初。</br>“什么？”莫德凯撒心里咯噔一沉。</br>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。</br>他刚刚在那嚣张大笑，光打嘴炮不动手，是因为他知道，迦娜现在的实力还跟自己差不多。</br>现在继续开打，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。</br>所以还不如停下来挂机打字嘲讽，等双城彻底沦陷，领风者死亡殆尽，迦娜女神的力量被削弱到再也无法与之抗衡了，再一击解决战斗。</br>优势在他，时间也在他。</br>所以，莫德凯撒才有耐心等。</br>可是...</br>“你为什么也不动手？”莫德凯撒死死地盯着迦娜。</br>现在马上就要落败的，明明是她啊！她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，赶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削弱太多之前，放开手拼死一搏么？</br>可她却也学着他原地挂机，什么都不做。</br>为什么？是因为她绝望到放弃抵抗了？</br>“不...”迦娜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。</br>她终于开口回应：“因为我也在等。”</br>“你在等什么？”莫德凯撒莫名地感到不安。</br>“等我的同志。”迦娜说。</br>“？”莫德凯撒不理解。</br>他想不到，这世上竟然会有神明把自己的信徒，叫做地位平等的“同志”。</br>但他知道，迦娜是信仰之神，信仰之神的力量来源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信徒。</br>所以迦娜是在等她的信徒？</br>可需要时间去发展的信徒，难道还能在这短短的一场战斗中，凭空冒出来么？</br>迦娜如果想拥有碾压莫德凯撒的力量，需要的可能是几十上百万人的信仰。</br>这么多信徒从哪找，全靠进步群众临场突破、火线入道？</br>“你还是想不到么？”迦娜轻轻叹道：“莫德凯撒，你难道忘了...”</br>“此时此刻，不还正有成千上万个智慧生命，在不断地涌入物质领域么？”</br>“这...”莫德凯撒一阵愕然：“你是说...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