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心神稍定,蒯良立时站稳,长剑不能再有任何前进,裘红妆知道这个对手大意不得,正待抽剑再攻,却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。
她心下惊骇莫名,随着蒯良伸手前推,一股无形的力量竟然将逐渐她困住,她放开长剑欲脱身,但那股劲力随着蒯良的逼近,将她压到了石头地面上。
蒯良向她怒目而视:“你当真要取我性命啊!”
裘红妆不服地呸了一声,直斥:“狗叛徒”
“叛徒?那你识不识得现在压制你的这门绝学?”
“……至阳罡气?”
蒯良冷笑:“你要下山废了我的修为也不先问过首尊。”
裘红妆脑子里乱了,如果首尊传了他绝学,那为什么要将他除名,按照惯例,除名就要废掉修为,这一截首尊确实没有提到,莫非真有什么隐情?
她现在已经被至阳罡气压得难以呼吸,只能先行脱困才能问清楚,她咬咬牙,施展出自己最后的救命绝招,全身的真气突然爆开,巨大的能量撑开了至阳罡气。
蒯良也随着能量的扩散倒飞出去,毕竟他的至阳罡气只练了三层,还是不足以困住裘红妆。
裘红妆此时已经脱力,但她站得很稳,至少表面上能唬住对手。
蒯良觉得自己不可能真正赢得了裘红妆,也不愿跟她纠缠,看了一眼从她手中夺来的飞剑,将其远远地抛开,留下一句:“搞清情况再动手”便转头飞也似地跑了,完全不知道裘红妆后来又重新坐倒地上。
蒯良穿过一个集镇,已经丢失了那个杀手的影子,他独自走在街道,人来人往在他身边穿梭,乞丐讨好的笑容,穷人愤怒的眼神,富人得意的神情,千千万万的众生相,他都融入不了,让他感觉自己被孤立在另一个世界。
失去了目标人物,他本来就不甚看重的任务也就失去了意义,虬龙先生的诺言也就空许了,他的小老百姓本性又暴露了,看见一个铁匠铺便想:在这里当学徒也是个不错的营生。
看了一会又走了,因为他觉得窝在一个小地方打铁,还不如当护卫,可以去很多人家涨涨见识,可是当护卫不如走镖,走镖不如跟着宇文大哥一起当信使,想来自己现在这身本领不至于拖他后腿了吧。
嗯,回燕都,找宇文大哥去吧,他家在哪儿来着?没关系,还记得钱宝儿的家,以及令狐小姐的家。
蒯良照着来路向燕都走去,刚出了集镇,却见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,车上人喊了一声:“尉迟兄弟!”
蒯良一转头,车上居然是那名杀手,赶着一辆空车,蒯良没有转过卧底任务的心思,还是想去找宇文允,所以也没有理他。
那杀手却没话找话:“兄弟本领不错啊,竟然在虬龙剑院的围攻下全身而退……”
他不断恭维着蒯良,之前看到裘红妆带人追来了,他急着逃命,虽然并未看到结果,但现在看尉迟兄弟的状态,显然没吃亏。
蒯良只是冷淡地将他的刀扔还给他,杀手热情请蒯良上了车,这么大本领的同伴,他是乐得同路的。
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着燕都前进。
马车在布满碎石的路上颠簸起伏,当下阳光正好,蒯良半卧在车中眯着眼,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,感觉自己的奇经八脉经过史无前例的冲击,变得极其坚韧。
只是坚韧的经脉和周身几个大穴的气旋,怎么也无法与气海相联,不是联不上去,前段时间他已经能内观到气海,但其中的真气一旦调出,便奇寒彻骨,其它大穴便处于无用的状态。
他现在将其它几处大穴作为气海使用,用得逐渐纯熟,反而是气海真元调动艰难,无法在实战中迅速反应。
其它大穴储存和使用真气,让他很累,这时在车上放松身体,不觉间睡了过去,并没有注意到车顶那个绣着长剑和一圈火焰的图形。
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,蒯良依旧没有睡醒。
马车前面站着六名年轻人,个个或锦衣或刺绣,显示出身不凡,相同的是每人都擎有一把长剑,而且已经出鞘,看模样是准备恶斗。
“恶徒休走”一名稍长的年轻公子为首,抬剑指向马车,声音充满悲愤。
其它人都是怒目圆睁,胸膛起伏,显然是义愤填膺,一迭声地吼着:“恶徒找死,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,杀了他们,无耻盗贼纳命来……”
蒯良被这些声音吵醒了,有点莫名其妙,还来不及细问,就听前面赶车的杀手喊了一声:“大哥坐稳”,接着马车飞奔出去。
杀手驾车便往几名年轻人撞去,根本是视人命如草介。
几名年轻人立即散开,领头的青年长剑飞起,带着劲气飞射车轮,车轮立时被斫了半截,马车跟着翻向一边,砸在地上散了架,蒯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摔落地上,碎石地上滚过一圈,衣裳皮肉擦得处处见红。
而架车的杀手早有准备,在翻车的一瞬,将车辕扯下,纵身上马,飞驰而去。
看着杀手的背影,蒯良鄙视了一眼,这厮遇
事又逃了。
因为杀手那一声“大哥”,众年轻人立即把目标瞄向了蒯良,将他当成了罪魁祸首。
看着对方眼中喷出的怒火,蒯良不明所以,忍痛爬起来,本欲询问,谁知众人直接提剑杀了过来。
蒯良自问能胜过对方六人,但他不愿伤人,只能在碎石路上来回跳跃翻滚,躲避对方六把长剑,口中连声惊喝:“住手,有话好好说!”
谁知六人竟是杀红了眼,不要命地扑过来,蒯良一眼瞥见了地上有一把刀,正是那杀手不及带走的,他一个翻滚,拾起钢刀,在众人间来回劈斩,硬生生顶住六把长剑,夺回了主动权。
六人年轻气盛,竟是半分也不肯退,直到为首青年大喝一声:“布剑阵!”
六人同时退开,绕着蒯良围成一个圈,长剑脱手悬于头顶,原来是六名仙道修行者。
蒯良心中也有气了,大喝道:“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行吗?”
没有人听他说话,剑阵已动,六人真气相连,天地灵气猛地一缩,围着六人打转,四周的能量跟着一起罩向中间的蒯良,形成一股威压。
蒯良知道必须将他们打趴下了才能说话,立即静心沉气,手按刀柄,半蹲下来以静待动。
六柄长剑犹如风暴旋起的砂石,从不同方位呼啸而来,眨眼便到了身周。
蒯良看清了每把长剑的来势,突然跃起,转身,出刀。
一道弯曲成不规则形态的剑气,或者说无形刀风,从他钢刀中卷了出来,向四周迅速扩散。
他在一瞬间劈了六刀,因为太快,六道刀风几乎同时奔出,刀刀相连,便成了一圈不规则模样,周围的人只看到他转身,收刀,尚未落地,自己便心神大震,飞剑被磕飞。
六人的剑阵在一瞬间便土崩瓦解,能量的威压无影无踪,六人大骇,不知对方会如何炮制自己。
蒯良只是看了看六人的衣着,发现了腰带上的一个图案,颇为眼熟,再一低头,脚下散落的马车厢上,赫然是相同的图案。
显然,背锅了,马车是他们的,是杀手从他们手中抢走了马车!
这是个误会,蒯良心中把那杀手骂了上百遍,然后强行解释道:“这马车不是我的!”
那青年喝道:“当然不是你的,这是我们的马车,你个窃贼,强盗!”
蒯良懒得跟他们废话,坦然道:“你们就说这马车,还有那马,值多少钱,我赔给你们就行了,需要动什么手?”
青年怒道:“赔钱?那车里的人怎么算?”
车里的人?对,杀手抢车的时候应该是动了他们的人,蒯良想通这一截,顺着话头问了一声:“人怎么了?”
看到六人神色尴尬,怒目而视的模样,蒯良心中咯噔一声,知道那杀手是个无恶不作的主,定是酿成了难以启齿的后果,他心中懊悔,自己怎么可以跟这种人同路!
“王八蛋”他骂了一句,扭头冲着杀手逃离的方向一纵身追了下去,他自练成至阳罡气之后,全身经脉通畅,真气流转间雄厚了不少,纵跃之术更上一层楼,一跃之间,比之骏马也不遑多让。
身后的六人立即散开去寻回自己的剑,然后御剑飞身追去,六人竟然都是剑仙。
蒯良在一条岔路的林子边追上了杀手,幸亏此地泥土开始松软,他看着马蹄印便猜着这狡猾的杀手上了岔路。
他跃上前将杀手从马背扳了下来,钢刀冲着他怒道:“你抢的马车?”
“是我抢的啊,怎么了?”杀手不当一回事,在他看来,蒯良是秋花谷出身,跟自己差不多,都是杀手,抢个马车算什么。
“你把马车上的人怎么了?”杀手的态度让蒯良更是愤怒。
“还能怎么样,那小妞不错,大爷享用完就杀了!”
蒯良眼中都要喷出火来,神态与刚才那六个年轻人一样,他哪里想得到世上还有这样子的恶。
从他跟着宇文允开始,同伴都是古道热肠,侠义心肠,敌人行事也多半遵照自己的规则,他从没见过滥杀之后,还如此无耻且坦然的恶人。
“你这恶贼……如此草菅人命……”蒯良气得发抖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杀手伸手把刀拨开道:“冲我发什么火,我们一路人,干这个营生你会干净得了?把刀还我!”
杀手伸出手去接刀,蒯良抬脚一踹,将他踹飞,撞在一棵大树杆上,树叶簌簌而落,杀手一声惨哼,又艰难地撑起身子,看着蒯良提刀,眼里浓浓的杀意,他心里凉了半截。
蒯良已经不指望完成卧底任务了,这样的恶贼,就应该早些除掉。
杀手冲蒯良急急喊道:“你装什么装,那小妞是你亲戚?……喂,要不是你们秋花谷邀请,老子才不会来这里,你现在又来怪老子?”
蒯良一直以为他是真武剑院的人,但听这话,才意识到真武剑院请的杀手成分这么复杂?这样就他就更没利用价值了。
蒯良已经起了杀心,钢刀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,今日就让他在自
己钢刀下恶贯满盈吧。